桃花洞

怏怏菜 · 发表于 2021-1-12 09:35:29

桃花洞无洞，这是我很小的时候听人说的。为何叫洞,大抵与洞傍边有一个干洞有关。
　　1981年冬，我16岁，到赶家桥走亲戚途中，顺道看过桃花洞。在桃花大堰的起点处，穿过巨大的乱石丛，便见约两三丈高的石洞,阴冷之气迎面扑来。第一次走近这样的大山洞，不由得心生胆怯，甚至觉得鸟声都诡异，与山外不同。
　　桃花洞的水不是从洞口流出，而是从乱石下渗透出去，约200米处，接进桃花大堰。洞内有一约10余平方米的半圆形小水潭，呈深绿色。听同行的大人介绍，水潭的水，随雨旱季节涨落，水面看不见流动，给人一潭死水的错觉，其实潭下连接暗河，深不可测。此外，再无其他洞穴可进入。
　　桃花洞确实无洞，这也恰恰是其独特之处。
　　桃花洞本属自然界一个平常的洞穴，只因冒出一大股泉水，人们便有了联想，附着上某种超自然力量，演变为神话和传说。这些传说，也是基于那个干洞而形成的。
　　本土作家黎建邦先生，曾走访过桃花洞，写过《桃花洞传奇》之类的文章。讲的是，有一年大旱，庄稼颗粒无收，疑为桃花洞井龙作祟。当地青年黎发旺，自告奋勇进洞斩龙，攻破12道石门后，却被井龙所困。如此壮举惊动天庭，神兵下凡，降服妖龙，并带黎发旺升天成仙。井龙被罚伏于洞口，吐出神水，日夜不停。黎发旺的恋人杜鹃思郎心切，化成仙女石，立于洞顶。洞壁有黎发旺的人形石，洞顶有降龙端公刀法器等。这样的故事被传得神乎其神。
　　这样的故事，却把泉水洞与干洞混淆，也许作者本人并未到洞口实地探查。
　　桃花洞后便是方斗山中的纱帽山。当地流传：“纱帽山，好个纱帽无人戴，好个圈椅无人坐，好个白马无人骑，好个仙女无人配，好对乳子无人吃。”纱帽山、圈椅山、石马、仙女石、双乳山等自然景观，都在桃花洞后的山腰间，仙女石就是杜鹃姑娘幻化的那一尊巨石。
　　1958年，国家开始修建桃花洞引水渠。那时朝鲜战争刚结束，国家经济困难，完全靠人工肩挑背磨，七年后方建成，取名为桃花大堰。据大堰管理处负责人介绍，该工程主渠30公里，支渠40公里，流经沿溪、王场、黎场三个乡镇，灌溉农田25000亩。水渠最大流量每秒3立方米，最小流量每秒0.4立方米，建有三个梯级电站，年发电150万千瓦，有“石柱红旗渠”之称。桃花大堰实为当地的“母亲渠”，泽被千家万户，至今作用不可替代。
　　根据祖居此地土家族老人冉隆成回忆，其先祖由湖广填川而来，落业于此，喜种桃树。每当阳春三月，桃花盛开，姹紫嫣红，远近闻名，桃花洞前的小村子便叫“紫树林”，传承几百年不变。在紫树林的山顶上，有一大片桃树林。据说，承包商是一外乡人，听闻这里曾种植过桃树，而慕名开办，现在，桃林已经建成水果种植“家庭农场”。这或许就是桃花洞名称的由来。
　　如今的桃花洞，归属石柱县沿溪镇清明村桃竹组。1995年修建的石西公路，经过这里，交通条件大为改善。后来，有人在桃花洞旁开办了煤矿，掘进采煤阻断部分地下渗水，影响了桃花洞流量，煤炭煤渣堆积如山，完全改变了桃花洞的自然生态环境。工厂工人和附近居民经常到洞内水潭垂钓，还在潭边安放观音菩萨瓷像，供奉香烛，是想拜谒神佛，慰藉心灵，但怎么看都觉得别扭，人与自然极不和谐。
　　昔日巴盐古道上这一眼奔涌的清泉，何时再披上神秘面纱，恢复原有风貌呢?

作者：罗涌

(发表于2016年9月石柱《龙河》杂志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