西沱原名西界沱,周武王克殷,封巴子国以西界,又处长江回水沱,故名西界沱,解放后政府驻地改为西沱。
我走古道去西沱是很小的时候。父亲常年挑力为生,个子很高大,打小不喜欢背,所以总是挑副担子在背脚子前面。因在前面.得报路况,我就听惯了什么:“之字拐哟”!众人齐吼:“两边甩哟”!“大转弯啰”!“顺弯来哟”!“前面几步梯.几步拿上去”之类的吆喝。巴盐古道一站是“西界沱”。西界沱的对面是忠县石宝寨,盐就出在那边摆渡过来,再发往山区。所以山里人把靠长江的人叫河边人,长江边的人把南边的人叫山蛮子。我去西沱自然也是山里人了,因常去河边母亲也常逗我是石宝拽下来的。最早的盐巴是当货币一样可以换任何东西。父亲和乡亲都是挑着盐,去换了山货放在当铺再回西沱。如不遇棒客(抢劫),日子是可以过。因为在西沱卖了山货可以换很多盐。
我第一次去西沱是父亲带我去看病,我小时老是长高不长肉,说是有肝气病,要去用针挑出来。我自己感觉挺好的,什么事没有,刚刚出门我走得很快,记得老两块草鞋(约两双)。我出门时还是穿的布鞋,大人们都穿草鞋,走在青石板上感觉好帅呢!一名小挑子客就么走上了古道。最先走古道是先记歌啰句,这样才记住地名.大小二塘代二沟\冷水黄水到峡口\岩口Y口莫喝水\还台下面搭窝窝,大人教,就这么念,去西沱的次数多了,慢慢的就记住了。

其不在环台过夜,走到西沱天以黑了,到独门嘴就不看见了,前面大喝:前头黑曲曲,众人说嘿咯杂!娘子爬楼梯,众人:嘿咯杂!左脚搭上去,众人说:嘿咯杂!现出好东,众人齐吼:西……!挑子好歇脚,娘子办交搁,上床来睡觉,要把裤子,众人齐吼:沱……!我当吼什么号子,原来是西沱到了,说是住店,其实就是住在店家的阶沿,屋内被先来的人都挤满了。阶沿外面一颗巨大的黄角树,枝叶十分茂盛,树底发满了疙疙瘩瘩,有带须的,有不带须的,抬头仰望,星星就在树叶缝之间。父亲把护肩取下来,铺在货担上,刚睡上去软软的,还蛮舒服,那是自己用麻编起来的,捆在肩上才不会被扁担磨破皮 ,我躺在上面听那老板在屋里吆喝,莫说话,莫说话,外面的人答到,还没有睡好呢!里面的人不答话,只听见说,睡过去点哦,一个扁担上睡八个人,那屋听说扁担睡八个人,悄悄打开门缝看,那背夫背靠着门,见门开了个缝,就一缩子进去了,老板快点又把门关上。大家慢慢的讲着故事 ,我也就睡着了。天刚刚放亮人些就起来卖货,换回程的货去了。
顺着石梯向下,那是一条依山而建的街道,

直插长江码头,有时急,有时缓 ,两边各类商铺依次向下,人上人下人头涌动!不时传来吆喝!耗儿药!耗儿药!耗子吃了跑不脱,吃上一颗眼睛花,吃了二颗嘴巴麻……。那边又是扯起嗓门:催肥素!催肥素!九二凝结晶体,你家猪儿,这干圈嗦到那干圈,那干圈嗦到这干圈,它打太极拳,它跳霹雳舞,吃了我这个催肥素,三天都见效,如何三天不见效,我分钱都不要……。满街喧嚣嘈杂,各种叫卖声不绝于耳,好一派繁华景像。
我径直来到江边,江上远处像房子一样漂着,只有一声气笛,才知道那就是船,我看江水混沌,岸边漂泘着滚木烂材,我看到水上还漂着一头猪,上面站着乌鸦在啄食。

江风吹来,长江的浩瀚使我产生一种莫名的敬畏,饱了一顿眼福,我便匆匆回到街上去找父亲。
回程的路总是慢吞吞的,这个来了那个不来,无非就是在等人,

我肚子饿,想吃东西,父亲少有慷慨,这次是个例外,街上那油炸米豆腐我买了一个,味道不错,我们那里一般都是炸糯米粑,感觉这个炸米豆腐也很好吃,香!
人些终于到齐了,大家边捆货边质询那后头来的,哪里去进“愿行”去了,后来满脸嘻嘻笑给大家赔不是,连到没有!没有!货弄好了前面那个试担子一声吼,搞好没得,大家齐答:“搞好了”,他大喊道:万县的女子,云阳的船,西沱的货儿是双线线,重庆那个……大家齐答:山城!整个队伍一直沿梯子向上走去,原来到西沱去是挑油、漆、桐、棕,回来就全是盐巴,来去都有货儿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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