父亲1937年农历1月18日出生于“长石板”。爷爷家里孩子多养不活,父亲6岁就被送到鱼池乡“任家坡”“花桥园”(小地名)二姑婆家寄养了两年。他平时放牛、上山打柴,空闲时在“青石板”(小地名)读私塾。父亲八岁被送到悦崃街上三姑婆家寄养了一年多。三姑婆在街上开有一家面馆,父亲要帮忙包包面、端盘子、推磨、用脚踩罗柜筛面等。
父亲很勤快,深得姑婆们的喜欢和疼爱。
父亲九岁回到“长石板”,每天跟奶奶披星戴月,早出晚归,犁田耙地。他身材瘦小,田里的水淹没到大腿根部甚至腰间,为了不让唯一的一条裤子被水打湿,他脱掉裤子,跟在水牛后边,掌着笨重的犁头犁田,长年累月,父亲留下了老寒腿的病根。
解放后父亲在“长石板”读私塾,然后到王场小学读初小(相当于小学),后来考取力场的高小(相当于初中),因交不起学费五斗(即150斤)谷子而辍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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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958年,父亲师从石宝寨酿酒师傅王志清,出师后先后在“长石板”为生产队煮酒,在“窝子冲”为大队煮酒,在“石坝沟”为公社煮酒。在“窝子冲”煮酒时,父亲每个月薪酬15斤大米,他每天从自己每顿仅有的五钱米中省出一把儿,带回家给他爷爷熬“罐罐饭”(把米洗净,装进茶罐,再把茶罐放进煮饭后余有炭火的灶膛,用余温慢慢煨煮,将米饭煨得香软滑糯,入口即化,很适合老年人和小孩儿吃。)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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母亲1941年农历3月14日出生于黎场乡“尖山子”。母亲小时候每天放牛割草,负责喂养一头水牛。解放后她在西沱的“南城寺”小学读书,她父亲要求她每天只能到学校上两节课就必须回家割草放牛、带弟弟妹妹。当时外公家里很穷,加上院子老奶奶们的“女孩读书无用”论,使她只读了一年半就被迫辍学了。母亲在学校乖巧懂事,成绩很好,辍学后,她的老师多次带口信或亲自上门劝她返校复学都被她父亲谢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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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958年5月,17岁的母亲在力场乡“高家沟”补修大堰,薪酬是15斤麦子。她自己磨面做饭,省下大部分麦子拿回家帮补外婆和舅舅他们生活。
1958年8月母亲在横台铁厂当运输队员,年底铁厂解散,她被编入煤厂做园丁,后来又当了一年的炊事员,每个人每顿伙食是一小竹筒儿米饭、一瓢儿盐水和几片萝卜。有一天,饥饿的二舅从“尖山子”来到煤厂,没有米饭,母亲就用青菜和着白鳝泥(当时人们用来充饥的一种粘土,但食用后难以排出,很多人因此被胀死)烙了粑粑,让二舅带回去给家里人充饥。路过“安哥田”(小地名)时,二舅所带的粑粑全部被人抢光,他哭着空手而归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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母亲在煤厂一个月的工资是2.5元,她不舍得花一分钱给自己买一寸布,却买布给我的外婆缝了一件蓝布新衣裳,亲手给我的幺舅谭兴发缝了一条花布背带裤。长大后曾听幺舅抱怨,他读书时我父母没有拿钱支持他。亲爱的幺舅,那个自己命都养不活的年代,我父母哪有能力支持您读书呢?请您原谅他们吧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