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一)
1963年农历2月5日,姐姐汪春花出生。父亲当时在鱼池公社煮酒,母亲一个人在家生孩子、坐月子。没有人照顾,没有人帮忙。按生产队的规定,坐月子的人没有工分,孩子也不能分口粮,家里生活非常艰难。
父亲边煮酒边牵挂娇妻和初生的女儿 1965年农历10月13日,家里请人抬石头修猪圈、挖厕所。母亲大清早起来,给匠人们做好早饭后,上楼生下了哥哥汪万华。
1966年7月,父亲被派到涪陵的“土坎”参加“支重”,建设涪陵“8.16”地下核工厂。当时军工建设及其保密,父亲和同去的工人们苦干了近八个月的重体力活,却不知道修建的是什么工程。
这是工友临别时给父亲的留言
这是父亲“支重”时和工友们的合影。
1967年3月23日,父亲从涪陵起身回家。父亲回来后,被安排在王场公社当炊事员,每天披霜冒露、起早贪黑。乡政府没有自来水,父亲要到几里外的水井挑水。公社工作人员多,用水量大,父亲每天要挑十几担水才够用。
这是父亲那时记的日记
1968年农历冬月22日下午,艳阳高照,父亲还没回家,大舅谭树祥在我们家帮忙种洋芋,母亲在“摇花冲”除麦草,感觉自己快要临产就赶紧回家,刚到楼上就生下了我。夜晚大雪纷飞,第二天,大地银装素裹,玉树琼花。冰天雪地里,年幼的姐姐给我洗尿布,小手冻得红彤彤的。奶奶是劳动积极分子,整天在生产队忙碌,没有时间照顾母亲。邻居“幺猴子”来帮忙洗过几次尿布。“幺猴子”已离世多年,我想当面对她说声“谢谢”都没机会了,只能在心里默念这位好心人。
我出生25天后母亲开始生病,头晕头痛,什么事情都干不了。父亲白天去公社煮饭,晚上回来照顾三个孩子,做饭、洗衣、做家务。后来母亲的病越发严重,父亲用布背带背着我,胸前的衣服扣子时常硌得瘦弱的我生痛。他牵着病得像小孩学走路似的母亲,戴月披星出门,徒步几十公里到忠县,或者坐船到百公里外的万州看病,回家已是繁星点点。父亲打开一包中药,泡药、生火、熬药……母亲病了一年又一年,药罐熬破了一个又一个。父亲像陀螺一样不停地转着,身子仿佛是铁打的,从未叫一声苦。正是父亲的不离不弃、细心呵护,母亲才得以一次次战胜病魔,坚强地活了下来。他们相亲相爱,伉俪情深,相濡以沫六十多载,从没红过脸、吵过架。
我3岁时,臀部长了一个汤圆大的毒疮。中午集体放工休息时,母亲顶着炎炎烈日,背着我走了几里山路到乡医院开刀。一个姓王的医生把疮划破就不管了,母亲只好自己动手挤脓血。母亲找医生要点纸擦脓血,医生给她一个白眼,抢白她道:“眼睛呢鼻子(纸)。”母亲气得一边流泪一边用衣襟给我擦脓血。
我小时候身体瘦弱,有点儿小家子气,一句话不中听就怄气不吃饭。父亲深夜从乡政府忙完工作回来,听说我没吃饭,赶紧煮一碗面条端到床边,把我从睡梦中轻轻唤醒,边哄边喂我吃。我睡意朦胧,闭着眼睛,嘴巴机械地跟着父亲的声音张合。看我吃完,劳累一天的父亲欣慰地笑了。
1971年农历9月27日晚上,母亲叫父亲提来一捆枯草铺到床上,生下了弟弟汪小红。
1974年9月3日,妹妹汪桂花出生。妹妹的脸圆圆的,乖巧可爱。妹妹出生40天后得了急性黄疸,由于当时医疗条件差,医治不及时,妹妹不幸夭折,母亲伤心欲绝。幼小的我时常看见母亲整夜整夜不睡觉,坐在床上伤心痛哭,这也加重了她的病情。为了照顾病情严重的母亲,父亲辞职回家务农。公社党委书记谭逢孝曾多次到家里来邀请,并承诺让父亲转为正式编制,都被父亲婉言谢绝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