衣堍读书一百六十七宋尾小说里的诗意——读宋尾小说(五)

辣椒妹 · 发表于 2022-1-21 08:46:22

衣堍读书一百六十七

宋尾小说里的诗意

——读宋尾小说(五)

　　宋尾首先是一个诗人，写了二十多年的诗，写小说是近年来的事。即使不晓得他是诗人，也能在小说里明显感受到诗的气息。

　　首先，小说的主人公，是诗性浓烈的人。
　　一是许多主人公曾经是诗人。
　　《完美的七天》里的李楚唐，是前诗人，十年前靠一首《晚餐》的诗打动了女读者杨柳，当杨柳遭遇了突然濒临死亡的事故之后，首先想到的便是跑到重庆来与李楚唐过一过完整的夫妻生活。他们相聚时，在租的房子里，唯一的装饰便是李楚唐用毛笔写的这首《晚餐》。在李杨相聚七天的邻居“我”，也是一个被李楚唐认为具有“诗人敏感”的前诗人，李楚唐赠送“我”的礼物就是一本《英美流派诗选》。
　　在《我死去的地方》里，东灵就是一个叫“界限”诗歌网站里的版主。
　　在《突然的自我》里，程仁德在和妻子余晖争吵时说：“再说一遍，不要说我是作家、诗人、摄影家。以后莫说这些，老子是有正当工作的。”失踪的高桥，也曾是一个诗写得不错的诗人。高桥的失踪，就在于“诗人的心性太敏感了”，“诗人不适合婚姻，他们就不该结婚，家庭生活对他来说就是牢狱。”
　　二是更广泛意义上的诗人。
　　在《突然的自我》中，小说家借程仁德之口说，其实并不是只有写诗的才能称为诗人——“什么是诗人，就是崇尚自由不愿被束缚的那种人。”并不是只有诗人才有诗性，“这种东西就像癌症，它只是没发作而已。人人身上都有那个细胞，只是在等待一个时机。”
　　在《我死去的地方》里，“我”和老光都是诗人气质浓烈的文艺青年，老慢是摄影记者，却是一个诗性更加浓烈的人。
　　《那天突然出了太阳》里没有诗人，但是那个披头散发的山鬼，策划“失踪”最终因为朋友小满车祸未能如约前来“解救”而饿死的山鬼，献身艺术的山鬼确确实实又是另一种意义上的诗人。在另两篇小说里，小说家以小说人物对话的方式提到，策划失踪案想成名的，就是诗人。

　　其次，诗在小说中是道具。
　　一是小说引用了许多诗。小说主人公写的诗，著名诗人写的诗，在《完美的七天》里引用了许多诗。《突然的自我》也多处引用诗，《突然的自我》这个标题，就是一首台湾摇滚乐歌曲的标题。小说家用诗来表达叙述难以表达的内容，增强了耐人寻思的韵味。
　　二是诗是小说故事的源头。如前所述，《完美的七天》故事的最初起源就是在诗。《收藏解放碑》里，故事的源头也在诗。“我”从各个角度在不同时段拍摄解放碑的灵感来源一个诗人的诗，《上石村笔记》。这个诗人在每一年的同一个日期回到上石村这个地方写一首诗，十二年写了十二首。“我”拍摄的解放碑作品，打动了远在广东的孙晓梅，她后来来到解放碑，让“我”在每一个时辰给穿着婚纱的她拍一张与解放碑的合影。无论是写《上石村笔记》的诗人，拍解放碑的“我”，还是穿婚纱与解放碑合影十二张的孙晓梅，都是诗性十分浓烈的人。
　　三是诗是隐藏于苟且生活深处的自由。《去找喜马拉雅公园》里，那个中文系毕业未能找到如意工作不得不屈身于洗脚城卖淫的小鱼，这个同样喜欢用文字记录的人——像《完美的七天》里的杨柳，家里就有一本《世界最佳情诗选》，这本诗集“显然由于经常翻阅变得膨胀”。这本诗集就是一个道具，展示小鱼尚未泯灭的诗性。

　　第三，诗化的语言。
　　诗人转行，无论是写散文还是小说，诗化的语言就是一个有别于他人的显著特点。
　　比如在《相遇》里，何饭饭出现时，是这样的：“她擦肩而过时，她闻到一缕薰衣草的香味，就像秋雨里突然飘出一丝剩余的夏日香氛。”周天树与前妻安梅有这样一段对话：“‘苏梅岛。’声音很愉悦，像是炸得酥脆的薯片，酸梅味的。//‘你家律师也去了?’他的牙龈酸了。薯片不只是酸梅味，应该还掺了新鲜的柠檬。”
　　比如在《完美的七天》里，“我”来到滨城刚下公交车，“在轻悠的晚风里，我甚至嗅到了从四面八方涌入街道的酒香，它们的气息就像轻柔的泡沫，浮现在城市的穹顶，犹如云顶。”

　　我读了宋尾的小说四本，长篇小说《完美的七天》和《相遇》，中短篇小说集《奇妙故事集》和《一个平淡无奇的夜晚》。
　　在《奇妙故事集》里收录有8篇中短篇：《我死去的地方》《收藏解放碑》《那天突然出了太阳》《贝多芬在阁楼上》《突然的自我》《大湖》《去喜马拉雅公园》《隐身》。
　　在《一个平淡无奇的夜晚》里收录有11篇中短篇：《一个平淡无奇的夜晚》《大湖》《礼拜一闭馆时刻》《我们的清晨》《那些荒芜的雨滴在夜里明亮极了》《两个人住》《找狗的人》《一个没有准备的地方》《大象》《下汉口》《聋哑人集会的地方》。
　　还有一篇最近发表的短篇小说《车总要在某处启动》。